杀马特之家

Loki来到餐厅。Grandmaster身边坐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人。这让Loki非常困惑。

除非宴会，他的父王和母后大多独自用膳。

“嘿！”Grandmaster冲他打招呼。“过来，亲爱的！”他叫他亲爱的，但那亲热是非个人性质的，Loki不怀疑他可以叫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亲爱的。

Loki在他身边坐下。“早上好。”

Grandmaster好奇地打量他，鼻子里发出指向不明的哼哼声。

Loki感到一丝紧张，这让他露出了愈发甜美的笑容。独自一人在陌生的星球、对着父皇口中高贵的宇宙长老，他必须小心。

 

Grandmaster笑着捏了一下Loki的手。“放松，亲爱的。”说完他便与其他人谈话去了。

Loki惊讶于Grandmaster可以阅读到他细微的紧张，大多数人很难察觉到他外壳之下的情绪，尤其是Grandmaster看起来注意力并不在新来的皇后身上：他对待Loki就好像对待众多宾客中的一个。这让Loki感到一阵放松，又有点失落。

 

Grandmaster与外形各异的宾客们聊得很欢，Loki则默默吃了起码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份量的食物。到早餐快要结束时他甚至错觉自己真是个宾客了，仿佛用完餐就可以去星球各处游玩。

 

“嘿，”Grandmaster把注意力转向他，将Loki从乱飞的思绪里揪出来。

“嗯？”在脑后、外壳之下，Loki仍然能隐隐感到那些紧张。这不是他平时的状态，或许是突然的事态，或许是Thor夸张的反应，Loki忽然感到对主动权没有把握。

 

“如果没有其他打算，跟我去赌场玩怎样？”

打算。就好像他知道这里的任何事情一样。

但这是个好机会。如果要顺利在这里生存，他必须迅速熟悉环境。

 

一路上他仔细留心着一切、在Grandmaster望向他时及时微笑、在被对话时做出机敏的回答。

或许带皇后去赌场玩是这里的风俗。Loki自嘲地想。

 

几天里，他白天陪Grandmaster四处玩乐，晚上与他去看竞技比赛。对方不邀请时他也主动要求，Grandmaster从来不拒绝Loki的陪伴——实际上，他不拒绝任何人的陪伴。

短时间内Loki已经明白了这里的性质：野蛮的文明、君主独裁；Grandmaster很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来殖民了这个星球，带来了先进的科技和绝对的统治。这里的一切都是绕着他转的，仿佛整个星球的生死都可以在他弹指间决定。

 

在Grandmaster格外喜欢光临的赌场，Loki留心着他喜欢的的游戏。

“哈哈哈，你真不错。”在Loki第一次赢下一局的时候，Grandmaster搂着他说。Loki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学习。

Loki在心里冷笑。绝对独裁的野蛮星球，他需要做的不过是得到权力者的信任。这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艰难。

他对对方抱以笑容与甜言蜜语。Grandmaster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。一些宾客陆续恭喜着Grandmaster得了一位聪明的皇后。

在大脑深处被隔离的角落，Loki思考着Thor现在在做什么——是否仍坐立不安、仍在与Odin争执、在央求Heimdall放他来Loki所在的星球。

他觉得他知道答案。

他愚蠢的兄长。他遥远的太阳。

 

已经过去两周，Grandmaster除了带Loki玩乐之外没有其他举动。Loki居住的寝宫——之前他以为是Grandmaster的寝宫，原来只是Grandmaster为新皇后建的，而他本人则住在另一栋建筑里。

这让Loki有些担忧。他不觉得自己的样貌姿态不足以挑起Grandmaster的兴趣，难道对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兴趣？更糟糕的情况是Grandmaster有其他情人，而他们的陪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。

 

Loki留心着Grandmaster平时接触的人中有没有看起来关系暧昧的——他不会给别人威胁自己地位的机会。

那位粗壮的女侍从似乎与Grandmaster亲近，但是实在看不出会有那方面的关系。

有一位年轻的深色皮肤的女孩似乎很得Grandmaster的喜爱，但女孩十分目中无人，Loki看不出她与Grandmaster是否有更近一层的关系。为此他特意在宴会上与她搭话。

 

“你是新…新来的皇后…”宴会才刚开始，女孩就喝得醉醺醺的。Loki有些不齿这种粗鄙的行为，像极了他哥哥的某些跟班。“我在…典礼上见过你。”

“我有件事情要问你……”他犹豫了一秒。女孩打量他的眼光是冷淡的，不像是会说闲话的。

Loki询问她有关Grandmaster的情人的事。

“大概很多吧。”女孩说。Loki的心下沉。虽然这在他意料之中。

“你也是吗？”他问。

女孩一口酒喷出来。

“你把我恶心坏了。”她看起来清醒了一点。“他有时会色眯眯地看我，但不会强迫，所以我都当作没看见。听说他很……………”她看着他，犹豫了一下。“你辛苦了。”她露出一点点同情的神色。

Loki的苍白的薄皮肤透出血色。“…他还没碰过我。”

她的眼睛惊讶地睁大。“这很奇怪。”

“…是很奇怪。”Loki说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分享这么多信息。

 

“可能你透露出了你不想，”她建议道，“就像我说的，他不会强迫你。”

“我没有透露出不想。”Loki感到不耐烦。

“随便吧。”她摆摆手走到别桌去了。

“等等，你的名字是？”Loki追上两步。

“Scrapper142。”

那算是什么名字。Loki觉得她并没有兴趣跟自己结识。

 

Loki思考着是否要用什么伎俩。穿着暴露的衣服出现在他的个室？

想象让他的自尊心一阵刺痛。

但他同样不能原谅自己什么都不做。

如果Grandmaster有无数情人、无数其他的享乐，他很快就会忘了Loki；他会成为一个被束之高阁的皇后，被冷落、被忽视——就像他在阿斯加德的待遇一样。

他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。

 

所以在宴会上他与Grandmaster坐得格外近，近到他的头发可以触到对方露在外面的皮肤。很快，Grandmaster在宴会中显得心猿意马。

挑起他人的情欲对Loki来说总是如此简单。他不知道该感到得意还是恶心。或许都有。

 

Grandmaster带Loki回到自己的寝宫。他的卧室和Loki的很像，大概Loki的房间就是依照这个模型搭建的。

“我很意外。”Grandmaster低笑着。“我以为阿斯加德人比较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…高傲。”

啊，他想说矜持。

不管此刻Loki心里想的是什么，他表面上露出的是大度的笑容。

“哦，只是履行公式。”Loki忽然有些担心。如果Grandmaster不喜欢主动，这样做是否会让他失去兴趣。

 

Grandmaster忽然迅速靠近，捏住了Loki的下巴。Loki的第一反应是挣扎，但是他抑制住了，冲对方抱以一个诱惑的微笑。

“真勇敢，我喜欢。”Grandmaster的眼睛里亮起光。这同时也点亮了Loki心里的希望，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。

Grandmaster吻他，他闭上眼睛回应。

“哦甜美，甜美的小家伙…”Loki能听到Grandmaster声音里暗燃的欲望。他顺着对方的动作倒在无边无际的床上。

Grandmaster低下头亲吻他裸露出来的胸膛。他抚着Loki胸缝处薄薄的、牛奶一样的皮肤，有茧的拇指腹轻柔地扫过他的胸骨。Loki忽然怀疑他有许多情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权力。

“答应Odin的请求让我赚到了不是吗。”Grandmaster笑着。

Loki忍着颤抖，抬起头给他一个艳丽的笑容：“一本万利。”

“雌雄同体。”Grandmaster想起这件事。“你的这个形态也是雌雄同体吗？”

Loki微微侧过身，修长的腿在光滑的衣料下显出最诱人的线条。

“你为什么不自己检查呢？”他说。

 

Loki醒来时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
他舒展了一下身体。有几处酸痛。

那个粗壮的女人，Topaz，又忽然闯了进来。Loki对她这种行为非常不满。他需要跟Grandmaster商量一下他的随从的礼貌问题。

“Grandmaster邀你去旅行。”

“旅行？”Loki惊讶道。他不太喜欢这个安排。即使对诡计之神来说这里的日程也过于随性。

 

Grandmaster坐在宴会厅，和诸多宾客一起看着屏幕。

“过来宝贝。”Loki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叫他，大概昨晚的事毕竟有些效果。

他坐到Grandmaster身边。

屏幕上显示着某种地形的分析图。

“KM004943 b。”Grandmaster解释道。“这颗星球上发现了大量的钻石矿，而他们的科技并不足以开采矿石。”

钻石。Loki想。他想抢夺这些矿产吗?

“钻石并不稀缺。有趣的是——”Grandmaster戏剧性地停顿道。“这里有一种生物，”他将画面缩近，Loki看到本来连贯的地形上有些非自然的被破坏过的痕迹。“这种生物可以穿过穿过钻石。咱们把它抓回来，参加我们的竞技比赛如何？”

原来是这么回事。Loki领悟。他不应该假设Grandmaster会对什么商业活动感兴趣，他想要的不过是游戏。

 

他们乘上飞船，Loki惊讶地发现上次与自己对话的暗皮肤女孩也在船上。她与其他几个打扮像雇佣兵的人一起单独坐在一个装着器械的房间。她忙着护理自己的的枪，没有理会Loki。

飞船穿过虫洞，很快到达。如Loki所料女孩是Grandmaster的“打手”中的一个，并且在他看来是身手最为敏捷的一个，捉到那只怪物她有很大的功劳。

“好身手。”Loki赞美道。

她对他抱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。

 

他们傍晚便回了萨卡星，在大厅里设宴。这似乎是这里的日常，许多人轻车熟路地涌入了宫殿，酒杯碰撞的声音，食物的香味，这样的场景不知持续了多少个星球的诞生与灭亡。

Loki与Grandmaster坐在中心的房间。比外面稍微安静一点。

“Master。”有随从通报。“有信件。”随从送上一个朴素的信封。

“信件？”Grandmaster说。“我已经好几百年没见过这种原始风情的小玩意了。哦看！是给你的。”他将信封递给Loki。

信封上是Loki熟悉到可以仿制的字迹，给Loki。

Loki打开信封，展开信纸。

亲爱的弟弟。他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
我十分想念你，想念那个罕见的冬天。我每日都在想念你。我会继续向父王请示来探望你。

爱你的兄长

在旁人来看这或许只是一封感情充沛的亲人间的问候。但Loki读到了字里行间的克制。他能感受到Thor的焦急、他的痛苦，即使他对此只字不提。

 

“他说什么？”Loki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，Grandmaster的声音吓了他一跳。

“哦…哦！他只是说他挂念我。”Loki做出一个无奈的笑容。“我哥…像个小孩一样。”

“嘿，为何不邀请他来这里玩？他可以常住！”

想要见到Thor的心情让Loki的心脏鼓动了一下。但是他深知这不是个好主意。

“父亲想让他留在阿斯加德…呃处理政事。”

“啊。”Grandmaster不置可否地说。Loki知道他对政事当然没有兴趣。“你兄弟看起来像个战士。”他评价道。

“他是的。”Loki自豪地说。

“要是能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比赛就好了，哈哈！”

Loki给了他一个“你不是认真的吧”的眼神。

 

“我可以给他回信吗？”Loki问。

“啊？哦，当然，亲爱的。”Grandmaster心不在焉地答道，似乎不明白Loki为什么要询问他的意见。

Loki在Grandmaster与其他宾客喝酒交谈时谨慎地思索着。

这里一切顺利。…我也想你。

他简短地写道。

 

那晚，Loki很庆幸选择留在自己的寝宫。

之前的数晚他都在Grandmaster的房间过夜，而这晚他们喝了不少酒，他实在想独处休息。

他洗了澡，昏昏沉沉地睡下。半夜，他听到窗户轻微的响动。即使是酒醉他也立刻提高了警惕。刺客？动物？

大汗淋漓的兄长是他实在没有预料到的。

 

“Thor！？”Loki惊呆了。他打开窗户让他的兄长进来。

Thor身上脏兮兮的，还有一些小的血迹划痕。Loki本能地用治疗魔法去碰那些小伤痕。

“没事的。”Thor急切地抱住他，那么紧，想要把他烙印在怀里一样。

“等等——”Loki推他，兄长壮硕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。“Thor——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，你——”

“父王不让我来看你，”Thor把脸埋在Loki的头发里，“我央求Heimdall，他说王命令他不能放我来这里，但是暗示我山中有一些魔法师，我请求他们用其他的通道送我来这儿。”

Loki的心里一阵疼。那些技艺不精的法师，他们一定给Thor指了一条不太通畅的小路，让他的兄长在时光缝隙里受伤了。

“可是你不能留在这儿！”他们都看到了那天Odin的态度，Loki不敢想象Odin发现Thor溜走会如何震怒。

“这就是你想说的？”Thor面露愠色，Loki惊恐地听到窗外响起隐隐雷鸣。“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，我每天——哦上帝啊。”他再次抱住Loki，亲吻他的眼睛、脸颊——那么急躁，仿佛想在一瞬间触摸他每一寸皮肤。“你是真的，这是真的…”Thor一边吻他一边自言自语道。

Loki沐浴在他无边的爱意里，身体融化，大脑蒸发。

 

“我也…我也想你。但你必须回去。”

“不！”Thor终于被惹火了，他大吼道。Loki惊恐地捂住他的嘴。

“你疯了吗！别人会听到！”Loki指责他，语速飞快；他之前控制的很好的表情终于裂出缝隙。

Thor笑了。

“这才是我的弟弟，我的小刺猬。”Thor说，把Loki的黑发撩到耳后。

“Thor我说真的…”空气忽然变得熟悉起来，Loki在这些天里精心筑好的糖壳融化了；他回到了一贯的与Thor交谈的姿态——毫无顾忌的、尖锐的。

 

“你不想我么。”Thor顺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脖颈。

“哼。”Loki说。他回应着Thor的亲吻。

“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你。到现在我也不能接受父王居然把你嫁给那个老家伙。”

“他有他的考量。”Loki低低地说。“他年纪大了，九域中有些人在蠢蠢欲动。”

“考量？？”Thor夸张地说。“我看是老糊涂了。”

这大概是他能对父亲说的最冒犯的话。Loki知道Thor尊敬他的父亲。

 

“如果有人挑起战争，Grandmaster确实是个不错的后援。”Loki说。“看看这里的科技。”

“哦我才不在乎什么科技。”Thor说。Loki看到他眼里凶狠的光。“我不能原谅他把一个儿子就这样贱卖出去。”

这话让Loki心里一惊。

“我没有被‘贱卖’”。Loki说。“这是政治，你当上国王也需要处理的东西。”

“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孩子用于交易。”Thor坚定地说。

Loki叹了口气。

 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怎么办？”Thor愣住。

果然，他的兄长什么都没想就来了，很符合他的鲁莽作风。但是同时Loki心里升起一丝暖意。

他的兄长不像他那样精于计划。他在这里，仅仅因为他想见他。

 

“你在这里休息一晚。明天原路返回。”Loki为他计划道。

“我不想离开你！“Thor激动地说。

“我也不想离开你！”Loki终于也冲他喊叫道。有时候这个男人的天真确实让人头疼。“但是如果Odin把你关进牢里，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！”

这个威胁似乎起了作用，Thor不情愿地垂下脑袋。

“哎。不想了。”他摇摇头，像是想把刚才浮上脑海、让他的眼睛沾上暗色的想法甩出去。“至少我们有今晚。”他托起Loki的手，放到唇边亲吻。

Loki决定不再说什么。他的手攀上对方的肩膀。他的兄长把他抬起来放在床上，像拾起起花瓣那么轻松。

 

“我的月亮。你是我的。”雷神的手占有性地抚摸过Loki的腰部，引起对方的一片颤栗。

他亲吻他——Loki尝到蜜糖的味道，侵略性的滋味让他的每个毛孔都甜美舒张，就好像尘俗已经远去，只剩下洁白的、光亮的灵魂核心。

Loki亲吻着他的天神、想把他吞吃入肚；汗顺着Thor脏脏的金发流下来、让发丝结成一缕一缕，Loki贪婪地用手指疏理过去，泥和尘土钻进他的指甲，黏腻的、腥甜的爱意在狭小的宇宙缝隙间轮回永生。